糖已经吃完了,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,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萧过的袖口。他还想说下去,但车停了下来,七河村已经到了。
野草一望无际,都长到了半人高,转着头看过去,视线里都是萎靡的浅黄。南灼带着萧过走上崎岖不平的乡村土路,一路上经过了几处平房,都没有住着人,这六七年间发展了太多,改变了太多,七河村的人都想往外走,没什么人自愿留在这里。
人迹罕见的荒野村落,寂静得瘆人,两个人一直走到房屋更密集的地方才看见了炊烟。他们从一户人家面前走过去,南灼侧脸看了一眼,说:“这家人生了对兄弟,和我和南炎年纪差不多,当年见了面就拿石头仍我们。但他们的奶奶人好,总是给我们吃的。”
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讲,把自己的过去摊开在萧过面前。他在认识文字之前先懂得了什么是三餐温饱和罂。。粟提纯,父母的完全缺失和姑姑的毒。。瘾被他说得很轻松,逐渐拼凑出一幅残谬的童年。他还说起父亲是罪犯的事实,他和弟弟的出生就是最好的证据。
“就是这口井,”他指向前面不远处,手指尖在阳光下显出温存的光泽,“我姑姑说我妈妈,我的生母,在怀着我和南炎的时候每天都坐在那上面,没人知道她在看向哪里。她可能是天生痴傻,也可能是在顺着水漂到七河村的过程中被夺去了神智。”
院门半掩,南灼伸手推开了,吱呀声唤出了从来不曾被尘封的记忆。时隔七年,他仍然能看见南秀娟抓着针管坐在躺椅上的场景,瘦骨嶙峋的肢体被老鼠咬得残破不堪。
但南灼并不感到恐惧,他只是条件反射地感到很饥饿。
“当时我和南炎差点活活饿死,幸亏没吃老鼠肉。”他笑了笑,带着萧过跨进院子,说:“然后,我爸就回来啦。”
屋子里落满了灰,蜘蛛网挂在每一个角落,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。满目遗疮,这就是南灼长大的地方。
这个地方无论怎么收拾都不可能住人了,但好在两个人背包里装的都是厚衣服,露天睡一晚也不怕。南灼把屋里屋外都看了一个遍,那年夏天他用来给南炎扇风的扇子还放在床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