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说话,只在心里反驳我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。又听见他叹气出声,我请先生来,是做我林深时的堂上客,掌上珠。而非笼中雀,囚中莺。怪我一开始出手狠绝,声势太过,让先生成了惊弓之鸟。
这话倒是中听,我闭上眼,偏头睡去。
他当真日日四时一刻起床为我烹煮清粥,有时会懒懒睡个回笼觉,有时就着晨雾,坐在花园摇椅上看着我,不过也就是换个地方复习瞌睡罢了。行军打仗的人身体机警,睡梦之中也注意着外界的风吹草动。每每收了嗓,总有件狐氅会及时披到我肩上。
这人真是睡得快,醒得也快。
我怕冷,年关将至,一连几日不曾出门。林深时白日应酬办事,日落归家,怕再将我弄伤,夜夜只敢老实抱着我睡,于我而言,这日子过得倒也还算清闲惬意。
三十那天,我照常吊完嗓,他起身替我系好披风,又将立领使劲拢了拢,遮了我下巴鼻子,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他。他抬手拂了我发上的雪,告诉我他今日要回林府,团年饭回来再陪我吃。若我愿意,也可回梨园与传玉他们一同过年。
我没应声,只点了点头。
梅花鹿起身抖落一头霜花,踌躇着想朝我走过来,又看了看我身旁的林深时,是怕他。只能在原地打着转儿,时不时又抬起脖子眼巴巴望我两下。我走过去蹲下顺它的背,它眯着眼睛使劲往我手心里拱。
林深时在常青树下长身玉立,并不过来。
良久,他声音从一片冰天雪地里响起,我年少的时候,也猎过一只鹿。
我手停顿了一下,然后呢?
然后?他像是咳笑了一声,我送给了一个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