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再接话,他也没继续往下说。
他望着我,我望着鹿。
傍晚我让凤嫂———林深时请的会做川菜的嬷子给我做了两食盒饭菜糕点,辛辣酸甜都有,司机将我送到梨园便被我遣走了。我进去打了个招呼,估摸着时间,提着食盒又出了园子,朝城郊旧庙走去。
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,腊月的通市热闹都是今日家家户户关起门来各自享乐的预戏。主街铺满了雪,偶有几家门前洒落一地大红鞭炮被点炸过后飘落的零碎外衫。欢声笑语被宅门楼窗隔住,隔不住,又模模糊糊传出来,传出来,左邻右舍的交织在一起,雪面都被盖了一层祥和。
万家融融灯火明,我是踽踽独行客。
旧庙也染了年味儿,一片嘈杂中不知道谁眼尖吼了一句“三爷来啦”,片刻安宁过后,一群小鬼一呜溜跑到庙口扒着门框看我走近。
往常一人一个银元,今天过年,我一人发了三个。食盒一开,一双双黑手把里面的点心筷子分个干净。
我掂着手里的三个银元,朝他们看了一眼,问道,阿四呢?
人小鬼大的十二耳聪嘴快,一开口点心沫就从嘴里跳出来,他前两天跟人打架,脸没消肿,不敢来见你。
我停下动作,阿四向来懂事,是乞丐里的孩子头,平日谁惹事生非他都要理个公平对错,怎的今日换他犯混了?
和谁打架?我问。
茶馆儿里的客人。十二嘴里塞满吃食,含糊开口,好像是有人说您坏话,他听着了气不过就上去把人打了。老板也不要他了,年终的工钱也不给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