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
后来我做了许多天的噩梦,梦里都是闫辛死不瞑目的样,瘦得只剩皮包骨头,血都没流多少。两个眼珠子悬悬要从眼眶里掉出来。死时瞪着天,梦里瞪着我,像要把自己一条贱命望出两个窟窿。

我依旧是恨闫辛的,想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。恨他不争气,作践自己,作践和杨起好不容易奔出来的一个好端端的家,作践我的心血。前脚熬出了头,后脚就陷入泥沼。

人不怕穷,只要勤快,钱总能挣起来。志要是短了,泼天的气运也补不了。

我俩都不再说话。

回忆拾完,灯市也快走到了尽头,我有些意兴阑珊。

待走到能彻底将闹夜喧嚣遗在身后的暗处,我拉着林深时转身看向这一场久久未果的繁华,说,你看,这世间的离合悲欢,来去都不挑时候。

第9章

冬雪惜别江南岸,春烟缠撩二月天。

距正月我去梨园唱戏已过去一个月了。

明日又是登台的日子。

是夜,细雨敲窗,林深时从被子底下摸过来环着我,一条腿大剌剌搭在我身上,把我禁锢得像个抱着睡觉的枕头,脑袋埋在我后颈窝里,声音有些闷闷不乐,明天你还要去梨园?

我点头,明天二十四,得去的。

他把不高兴摆到了台面上,你知不知道明天什么日子?

我哪能不知道。

我若是不知道,又何必那么多年只唱二十四这天。

我翻身,回抱住他,只是双腿依然挣脱不得,二人近的鼻息可闻,抵着他额头道,过了明日,将军便三十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