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有六页的信展露在眼前。
第一页,卫芜僮写自己在宫内的见闻,写着写着,到了第一页末尾,卫芜僮便忍不住写起沈寐来。
[宫墙重重,宫殿巍峨,我在入宫之时,既好奇,又担忧,我怕沈寐……如今应当唤他陛下了,我怕陛下忙于朝事,无暇顾及我。]
[好在随侍的宫人告诉我,陛下有言在先,兴许会将政务推迟处理,今夜,我便能见到他。]
[宫人还告诉我,陛下十分看重今日,说是礼部的折子改了又改,这才定了今日的仪制……陛下能为我打破陈规,我很欣喜。]
[我知父亲与母亲惦念,但陛下,并非传言中遥不可及,陛下待我很好,入宫前,我便已知陛下心意,我信他所言。]
[我此前以为,深宫露重,既为妃,便受诸多禁制,可如今……入宫于我而言,或许不是一件坏事。]
[我虽向往天地广阔,但陛下,亦是我心之所向,还请父亲与母亲宽心,入宫一遭,我并不悔……]
信中字迹难掩飘逸与轻快,沈寐仿佛看见那时卫芜僮提笔,嚼着笑意书写的模样。
不悔……
原来是不悔……
沈寐指尖颤抖,几乎要握不住那封家书。
他再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。
他以为卫芜僮惧他,屈于皇威才被迫留在宫中,他从未想过,卫芜僮接下纳妃旨意,进宫之后,是心甘情愿。
“为什么?”沈寐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破禁制,从他脑海中钻出来,钻得生疼。
头疼欲裂。
沈寐握紧了拳头,狠狠朝自己眉心砸下去,却始终无法缓解痛楚。
渐渐地,那痛楚从脑海开始蔓延,往心口,往肺腑……